维基百科对“章回”的注解——“章回小说是明清以来中国长篇小说的主要形式，渊源自说书传统、宋代话本及元代杂剧，在魏晋南北朝始有具体形式，而于明清两代发展。”
从上可见，章回是一种源于传统小说文学的结构铺陈方式，以此命名李明昌的个展，意在建立文学艺术的体例建构与其绘画实践之间的互文与转译关系。而“章回小说”所倚重的叙述性，从被李明昌选作展览海报底图的画作《越南渔民》就清晰可见。
这幅创作于2022年的布面油画，从左下方犹若酒旗的鱼及其右侧头带尖顶帽的渔民剪影，可以让人快速辨识画作母题的地域特性。此外，画中的其他形象均难以明辨，这种介于叙事物象与抽象表现之间的模糊性，构成了李明昌绘画艺术的一大特点。
了解李明昌的人都知道，他的每幅画都有命题的来源。具体的说，就是李明昌的每张画的母题都与我们所经历的历史事件之间，存在一层灵光起动般的互为触发与观照。这一点，我们可从艺术家为自己所写的个人简介得到印证。
他说自己“从事以架上绘画为主和以绘画展开的一系列相关工作，包括近现代微观历史的视觉与文本探究。”这足以作为理解李明昌作品背后隐含的现实关怀的提引。从《越南渔民》一画，我们甚至能部分透析他的工作方法论，以及他对近现代历史中纠缠的身份政治与人性幽微的辩证思虑和情感投注。越南在这段历史中所经历的帝国殖民、地缘政治角力的残酷，及其近年在政治转型上所展现的活力，想必引起了来自与其接壤的广西地区，长期关注文明消长的李明昌的兴趣乃至痛感。
难得的是，李明昌把这种兴趣和痛感转译成了一幅近于宋人山水平沙落雁般的诗意图绘。以全景式的构图布局，同时巧妙的糅合了传统绘画平远高远深远的复合视点。画作除指涉了越南渔民（作为香港的国际新闻中并不陌生的议题，也是香港移民人口的来源之一）这一具体身份，却不停留在对表象的复述与单纯的情感代入上，而是在转化升华后，延异成为兼具美学通感之唤醒和共情力之激发的艺术语言。至此，作品内在的能量与“褶皱”（出于德勒兹的空间美学理论）已无需赘言。
李明昌曾在过往的访谈中说：“事实上，现实的荒诞感总让我重回到历史的案发现场去印证某些事情。对于历史图片，非画它们不可，画完了，内心的博弈似乎达成了谅解。”
虽然我只选取李明昌的一幅画作进行了解读的尝试，若从一幅画延及整个展览“章回”，刚从2022年的寒冬匍匐而过的我们，在现实的交迫与现世的因果中体味的“章回”早已爆满，2023年作为新的“章回”已然起始，如果能从某幅画而推及整个展览，让人领略慰藉，进而在各自的精神自觉与肉身证悟中有所助力，就是一个不错的楔子了。
文/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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